Many have sight,
Few have vision.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郎健×赵向娜】晚风吹 7

青梅竹马/破镜重圆/中年老夫老妻/家长里短生活向



郎健靠着车椅背默默地调了个舒服的角度。多少年了都?他又回到这个地方,开着车,烧着油,数着一层一层的楼。

 

赵向娜自从下午跑出家门后,既不接电话也不复微信,整个一人间蒸发。

 

郎健冷笑着舔了舔唇,倒是和 20 年前一个样,动不动就闹失踪。呵,也不对,她至少还知道找哥哥了,躲开了那些不安全的酒吧,不然他可不保证现在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他这两天忙得昏天黑地的,一面顾着公司这周的一个大单,一面惦记着出了国的闺女,一面还得劳心劳力地哄着老婆……他反正是觉得自己累到没劲。

 

他看着手机里赵向东回的微信,神色不明地锁了屏。他知道向娜生气,可是两口子吵架这事儿,可不就是话赶话地说嘛……他也就是脑子一热,该说的不该说的,基本上全都抖搂出来了。得,这不就把人气跑了。

 

吵架归吵架,但她一哭,这事儿的性质可就变了。

 

郎健烦躁地扯松了领口,降下车窗,一层一层地数上去,11 楼阳台上那扇明黄色的射灯还是上个月他给换上的。现在可倒好了,他保不齐连进屋的资格都没了。

 

「别让我老婆洗碗沾凉水。」

 

「呵,把您给厉害的,留给您洗?」

 

「……行。」

 

赵向东看着微信,差点被郎健逗得笑出声来。

 

我天,这太好笑了!认识他这么久,跟他掐了二十年,什么时候见过郎健像今天这样低眉顺眼地吃瘪啊?今天最爽最快乐!

 

“二哥,你一人在那边偷偷摸摸的乐什么呢?”坐在沙发边儿看父子俩下棋的赵向娜莫名其妙地问。

 

“看了个稀罕新闻。”赵向东锁了手机屏。

 

三个人没一人对他的新闻感兴趣,干脆闭起耳朵,在棋桌上大杀四方。

 

“向娜,你刚刚输了,今晚你洗碗!”

 

“啊?哥,大哥,再来一盘嘛!三局两胜,哦不不不不,五局三胜五局三胜?”

 

“九局三胜都没用!你这个臭棋篓子,今晚洗碗洗定了!”

 

“那可不一定……”赵向东眯着眼,小声嘟囔着。

 

 


郎健绝望地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摁着手机。

 

这赵向东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回复他?

 

诶,我就算快保不住这妹夫身份了,但至少还能称得上是你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吧?你就这么快就把伙伴给扔了?

 

 


赵百川上了年纪便习惯早睡早起,晚饭过后玩了会儿棋,看了会儿剧便关门睡觉了。三兄妹洗完澡后干脆凑在一块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剧,一边吃着零食。

 

赵向东吸着滴水的冰棍儿正在换台,赵向阳做贼似的悄步走到冰箱边,蹲下身子翻找冰棍,“向娜你喜欢吃什么味儿的?”她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就接上了话,“嗐,没得挑,你二哥只买了香草味儿。”

 

“哥,娜娜不吃。你拿自个儿的就行。”赵向东瞥了一眼不做声的妹妹,替她出声拒绝了。

 

“啧,向东,不是我说你,”赵向阳一边摇头,一边拆了冰棍包装从厨房出来,“向娜都是个结了婚的人了,就算是妹妹,咱也不能把她当女儿管。转眼她也奔四了……你作为哥哥,干涉太多,也不是太好。”

 

赵向娜挑高了眉听着大哥故作大方的劝慰,仿佛今天下午那个边开车边发疯的人不是他。

 

“那我不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嘛,她现在的身体哪还能吃……”

 

“她咋啦?你知道她不吃香草味儿,还买了一整屉的……向娜,大哥明天给你买巧克力味儿的,全都给你吃,别留给你二哥!”

 

赵向娜还来不及说什么,赵向东心不在焉地接过了话茬:“还巧克力冰棍儿?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了。医生说她现在寒凉的、辛辣的、刺激的通通都不能吃……”

 

“二哥!”

 

“医生?什么医生……向娜怎么了?”

 

赵向娜不安地看向身边一头雾水非要问个究竟的赵向阳,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盯着电视的赵向东……她的手心不自觉地淌出丝丝汗水,她苍白地试图辩驳,脑子却一片空白,麻木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扯开话题到:“我,我刚刚下棋输了,碗还搁那儿没洗呢。我都忘了,我现在去洗碗……”

 

“得了得了,放在那儿吧。你哪能沾凉水啊现在?”赵向东看着妹妹慌张的模样,皱着眉拉住了她的胳膊。

 

“到底怎么了?你俩有事儿瞒着我?”赵向阳含着冰棍,伸长了腿,目光灼灼地阻止赵向娜几欲逃跑的步伐。

 

……


 

“郎健他人呢?”赵向阳靠着阳台门,恶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大哥,这事儿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也恢复得挺好……”赵向娜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向东的冷笑声打断了。

 

“呵,向娜,我劝你现在别为他说话。”赵向东“嚓”地点燃了一根烟,转过身凑在阳台窗户边,眯着眼,紧盯着楼下那辆宝蓝色的宝马7系。

 

“挺好个屁!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被他气回了娘家?”赵向阳摸了摸口袋,他换了睡衣,手机也不在身上,索性掐了烟,拍了拍手掌上的烟灰,怒气冲冲地准备离开阳台去房间,“要是过不下去了,可以离!没必要这么虐待你!”

 

赵向娜怕把爸爸吵醒,慌得赶紧关上了阳台门。幸好当初装修时,赵向娜力排众议地给阳台装了暖气,要不今儿晚上他们仨兄妹非得冻死在这儿了。

 

“大哥,二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赵向娜慌得手都在抖,脑子一片白光,磕磕巴巴地试图为郎健辩驳,“宫…宫外孕,是郎健当时出国了,压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还是那天在家被二哥送去医院了才发现;今儿,下午和他吵架,就是…就是拌嘴,话赶话地聊到 20 年前,那时我在酒吧被他带去的客户不小心摸了腿嘛,我气他想报复二哥才不做声,我才哭的……”

 

“你下午哭过了?”

 

“谁摸了你腿?”

 

赵向娜猛地闭上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赵向阳和赵向东被这俩关键词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赵向阳气得又叼了一根烟,扭头就恶狠狠地骂到:“他妈的赵向东你听见你亲妹说什么了没?听见了没?她宫外孕这事儿你清不清楚?她被人在酒吧摸腿这事儿你清不清楚啊?他妈的这么多大事儿就瞒着我一人是吧?我说我今天怎么觉得她瘦了这么多呢……草。”

 

赵向东深吸了一口烟,没搭理狂躁的大哥,靠着窗漫不经心地问,“娜娜,你刚刚说,你今天下午哭了,是什么意思?”

 

“对啊,这他妈又是什么意思?感情郎健 20 年前敢坐在一边儿见死不救,20 年后又因为他的隔岸观火而气哭你,是吧?”赵向阳压不住声,赵向娜扑上去将他摁在窗边。

 

“嘘——爸爸睡了,你们别把爸爸吵醒了。”赵向娜害怕得都在发抖。

 

“你现在知道爸了?爸要是知道你为了郎健忍这些委屈,不把他腿打断……不行,我忍不了!”赵向阳吐了烟,在阳台看了一圈,拿过晾衣杆就要出门,“我今儿非特么捶他一顿不可,你松开。”

 

“哥!”赵向娜哭着搂紧了赵向阳的脖子不松手,生怕大哥又和过去那样,冲动之下会犯下大错。

 

赵向阳方才听闻她做过手术,也摸不准她身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挣扎,怕伤着她。只能让她抱着,背贴着冰冷的玻璃窗强迫自己冷静。

 

“向娜,我再说一遍。”

 

“夫妻之间过不下去,可以离!但他没有权利这么作践你!是,我当年冲动之下是打死了郎辉,欠了他们郎家一生一世,但你没有。在我这儿……再也没有替兄还债这个说法了,你听清楚了没?”赵向阳摸着妹妹的头发,搂着她的脖颈一字一句的说。

 

赵向娜默默地流着眼泪,点点头,不敢哭出声。

 

“得了,你非得把她招哭。”赵向东拉开窗,对准楼下那辆蓝色宝马就扔了烟头,“咱娜娜也不是小孩子了,夫妻间过日子,磕磕绊绊也是常事……”

 

“你说得到轻松,你能忍?”赵向阳翻了个白眼。

 

“那怎么可能……这笔账,且有得算呢。”赵向东冲着窗外昂了昂下巴,赵向阳对上他的眼色,将赵向娜摁在肩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兄弟俩泡了杯牛奶把赵向娜哄睡着了,赵向阳和赵向东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电梯里赵向阳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含含糊糊地问:“咱俩今晚……把他打一顿?”


赵向东靠着电梯里的落地镜,翻了个白眼,“哥,你好歹也快 40 岁的人了,你怎么总想着暴力解决问题?”


“那您说,您打算怎么办吧。”赵向阳也觉得自己今天气坏了,在这儿昏招频出,在大事上,他心里还是比较依赖弟弟的。

 

“能用嘴巴说清楚的事儿,咱能不用拳头就不用呗。”赵向东嚼着口香糖,率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行,那听你的。”赵向阳忍气吞声地跟在后面出了电梯。

 

赵向东大步走到那个停在楼下 7-8 个小时的宝马前,车窗徐徐降下来。

 

赵向阳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欲说些什么,只见赵向东挽起袖子,用力一拳就挥了进去。

 

赵向阳呆住了,拼命回忆刚刚电梯里的话。

 

是谁说的不用拳头啊?

 

……

 

“嘶——你下手够黑的啊大舅哥,都肿成这样了。”郎健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照了照,疼得眼睛都快眯在一起了,他左脸的嘴角连着腮边都肿了一大片。

 

赵向阳看了看神色正常的赵向东,又看了看正在照镜子的郎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疼啊?上去叫向娜给你揉一揉不就得了,娇气什么。”

 

“自己揉。”赵向东低着头,靠在电梯的按键边全神贯注地用手机打斗地主。

 

郎健靠在赵向东身边,伸长了脖子教他出牌,看着急了还嫌弃他,“嘿嘿嘿?俩王凑一块儿是炸弹啊。你傻牛傻牛的,这怎么还拆开出啊?”

 

“嗬,电梯灯光太暗我没看清……”赵向东一脸懊悔地把手机屏幕戳的哒哒响,“后面怎么出啊这……靠,丫4个2啊?他只有一张牌了。”

 

“我就说你傻吧,这一手牌都能输。”郎健嫌弃的夺过手机救场,赵向东眼巴巴地凑在旁边看。

 

“毛病。”赵向阳看着5分钟前还打成一团,现在又哥俩好儿的俩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老婆呢?”郎健跟着俩兄弟进了门,靠在沙发旁一边换鞋,一边左顾右盼。

 

“11点了哥,我妹当然睡了。”赵向阳轻手轻脚地锁了门,随便踢开了鞋,光着脚靠倒在沙发上。

 

赵向东一脸疲累地坐在旁边,指了指沙发,“你赶紧的,洗了澡睡这儿吧。”

 

“什么意思?我现在连跟我合法老婆睡觉的权利都被你俩剥夺了吗?你俩是法西斯啊?”郎健气急了,压着声音反驳。

 

“确实剥夺了,”赵向阳爬起来穿了拖鞋,一边回房一边嘱咐到:“你离我妹远点儿啊。”

 

赵向东从阳台收了衣服回来,扔在郎健身上,“听见没,离我妹远点儿!别招她!今儿晚上好好当厅长吧郎哥。”

 

“你俩真行!”郎健冲着赵向东比了个拇指,然后瞬间朝下。

 

话是那么说,郎健躺在沙发上等他俩回房熄了灯后,立刻爬起来冲进浴室里。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摸了摸左脸,好家伙,赵向东真没手下留情,肿成这副德行了都……得,这几天又有了无法上班儿的理由了,倒底还是亲大舅哥。

 

郎健穿着浴袍吹干了头发,看也没看赵向东指给他今晚睡的沙发,直径拐弯摸黑进了赵向娜的房间。他与赵向娜结婚 20 年,除了实在没办法只能独自出差时需要自个儿睡,几时俩人分开睡过?开玩笑。

 



赵向娜生完孩子后有些略微夜盲,赵向阳在角落里给她插了小夜灯。是以,郎健不费吹灰之力就摸上了床。

 

房间内的暖气开得足足的,赵向娜睡得极熟,穿着粉色的吊带裙,细瘦的胳膊搂住了床头的毛绒小熊。郎健瞥了一眼,那还是他婚前求她原谅时,追着她买的,倒没曾想过了这些年,她竟然还保存着。

 

郎健刚爬上床给赵向娜盖好被子,她便顺着温度习惯性地缩进了他的怀里,他条件反射地搂紧了她。嘴巴和心情会说谎,爱人之间的肢体语言却是最诚实。他低下头,凑近了看她的睡颜,睡着的她没有了白日里凌厉的卷发和艳丽的妆容,清淡的眉眼在夜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清丽。

 

他从来便知她是美丽的。

 

在那些她还不属于他的时光里,他曾偷偷打量她、惦记她、渴望她……然后想要得到她。

 

郎健低下头,用手指拨开了她凌乱的发,忍不住轻吻着她微凉的额头。许是凑近时的呼吸弄痒了她,她闭紧眼伸出手来胡乱地挠了挠,含含糊糊地说着“老公”,捏住了他胸口的睡衣后又再次沉沉睡去。

 

这是赵向娜睡觉时的小习惯,或许她自己都不知……只有他知,是他独自拥有的秘密。

 

他顺着她的额头轻吻到眉眼,耳边是她深睡时规律的呼吸。如飘过山岗上的微风那般,一路亲吻到她绵软的唇,依旧是他喜欢的草莓香气。

 

他伸出手来将她揽入怀里,加深了他想念已久的亲吻,才一天不见罢了,他却觉得自己太想念了。

 

“晚安。” 他凑近她的耳边,留下今晚的最后一个吻。




 

Love is patient.  Love is kind.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09 Nov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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