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破镜重圆/中年老夫老妻/家长里短生活向

 

所谓中年夫妻，大概就是——吵三天闹三天，欢欢喜喜又三天。

 

突如其来的区域管控将所有人都禁锢在了原地。赵父也无法出门带班听戏了，赵向阳和赵向东俩人一人一房间开始远程办公，整个家里就剩下了赵向娜这个闲人——哦，如今还多附赠了一个郎健。

 

赵向娜的身体逐渐开始复原，可是家中的三个男人简直把她当做了刚出生的大熊猫！走路怕被磕到，喝水怕被呛到，就连洗澡的时间长了点儿，郎健都要守在门口，生怕她在里面晕过去了……搞得赵向东和赵向阳兄弟俩成日里轮着番儿在家嘲笑他。

 

“哎哎哎，大哥，您现在这副模样特像电影里的变态狂你知道吗？”赵向东歪靠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水果罐头，一边打趣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踱步的郎健。

 

“就是，安生点吧郎哥。”赵向阳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啧，你们说我老婆会不会在里面晕过去了？这都超过四十分钟了！”郎健忧心忡忡地盯着卫生间的门，感觉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后开始狂笑，还是赵向东良心发现了，好心劝慰到：“你都结婚十几年了怎么还不知道女孩子在浴室里要花多久功夫？怎么？你们夫妻俩是昨天临时结婚的啊？平日里的恩爱夫妻也是装出来的吧？”

 

“胡说八道！”郎健板起脸来严肃斥责到：“我这不是担心她会不会在浴室出事儿嘛？！万一滑到了呢？你俩是不是亲哥哥？压根儿都不关心妹妹？”

 

“哎哎哎，得得得，怕了你了。”赵向阳笑也笑够了，决定还是做个好人，从沙发上爬起身来大步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妹妹？有事儿吗？”

 

赵向娜才洗完澡，正对着镜子贴面膜，听见喊声后干脆顶着一头湿发“咵”地一下打开了浴室门，下一刻就被眼前两个‘望穿秋水’的男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扶住门框，憋着嗓子僵硬地骂到：“干嘛呢你俩？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想暗算谁？”她气得拍了郎健一掌，肯定是她老公搞得鬼。

 

“噗嗤，费力不讨好哈哈哈。”赵向东快笑晕过去了，这俩哥哥，傻透了，见风就是雨。

 

赵向阳扫兴地扯了扯 T 恤的领口，嫌弃地瞪了一眼郎健，“我说什么了？看见没？你还怕你老婆能在浴室里变成蝴蝶飞走啦？痴汉一个！”赵向阳越是和郎健相处，越是奇怪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会害怕他？这人明明是个眼里只看得见向娜的老婆奴！

 

郎健白了一眼赵向阳的嘲讽，伸手拿过毛巾后如老妈子般跟在赵向娜的身后，忧心忡忡地坐在她身后为她擦着湿发，连吹风机都提前准备好了。

 

“医生说了，你可不能着凉受冻。洗完澡后快喝杯红枣水，我都给你晾好了，现在温度正合适！”郎健用膝盖顶了顶赵向娜的腰，又伸长了胳膊从茶几上摸了杯子，温度正适宜，他赶紧塞在赵向娜的手里。

 

“快喝快喝！你的二十四孝老公给你准备的，谁都没有，你这杯是独一份儿。”赵向东打趣的捏了两根车厘子喂进赵向娜的嘴里，“甜吗？我特意给你点的外卖，你不是前些时日想吃嘛。”

 

赵向娜一边点着头吸着车厘子的汁水，一边享受身后‘Tony师傅’的周到服务，感觉自个儿就像是从安徒生童话里醒来的公主。

 

赵向阳从屋里给妹妹寻了个腿部按摩器，蹲在角落里插上电后半跪着给她套在膝盖上，“美萍前段时间从上海带回来的，专程给你的，你试试！”

 

“谢谢大哥和美萍姐！”赵向娜乖巧地捏了两颗车厘子，一颗喂进赵向阳的嘴里，又顺手喂了一颗给正在看球赛的赵向东。

 

吹风机声瞬间停止，郎健不服气地捏了捏赵向娜的肩膀，“哎哎哎？人手一份儿，就你老公没有是吧？”

 

“好好好，谢谢您！Tony 郎。”赵向娜转过身哄到，笑眯眯地捏了两颗车厘子一块儿塞进郎健的嘴里，“您是双份儿的！double love！”

 

“咦惹……做个人吧郎哥！我们不想听这些！”

 

“腻歪夫妻能不能回房再说悄悄话？”

 

赵向东和赵向阳肩靠肩地搂在一块儿，恶寒地吐槽这对随时随地秀恩爱的夫妻俩，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哎哎哎——我还在这儿坐着呢，你俩就合起伙来挤兑我老婆？几个意思啊？”郎健撇撇嘴也不高兴了，一边摸着赵向娜顺滑的头发，一边扭头怼了怼那俩笑得过于癫狂的哥俩儿。

 

“你别这样摸我，跟摸狗似的。”赵向娜一边挣扎，一边拍打着郎健的胳膊，腿上又刚刚被赵向阳捆上了按摩仪，逃也逃不掉，气得回头拧了郎健几下。

 

“哎哎哎——嘶，疼死了。”郎健被老婆拧得哀声连天，转头就跟大舅哥告状，“你这回亲眼看见你妹是怎么对我了吧？你不管管？这么些年我容易吗我？”

 

“您确定想要我管？那我就只会泼凉水哈。”赵向东坏笑着揪了一颗车厘子塞进嘴里。

 

“得得得，谢谢您。就当我没说过，闭嘴吧！”郎健冲着赵向东翻了个白眼，伸手捏了一下赵向娜的脸，赵向娜故作凶狠地瞪大了眼看他。

 

古人从不欺人，这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世界杯的举办可算是给被封控在家里足不出户的三位中年男人带来了绵绵不绝的快乐！赵向娜躺在床上，隔着 AirPods 都能听见客厅里不断哀嚎的声音。

 

“啊啊啊啊我次奥，这守门员是傻逼吗？”

 

“这他妈什么眼睛！我靠，这是对手国家的卧底吗？”

 

“卧槽这球也能让守门员逮住？？丫的回国得暴富吧这哥们儿？”

 

……

 

中年男人看球为什么会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啊啊啊啊啊。

 

赵向娜翻无语地调高了 iPad 的声音试图压过客厅的嘈杂声，屏幕里的男主流着眼泪恶生生地回应到：不悔！随即掉下了一串泪……赵向娜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这男主真他妈烦，飘飘怎么推荐她看这玩意儿啊？无语。

 

郎健捧着银耳羹敲了敲门，房间里半天没人应他，只得自顾自地拧开了门。他一抬头，赵向娜一边盯着 iPad 一边不断地翻白眼，那小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郎健靠在门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老婆你干嘛呢？这小白眼儿一串一串的。”郎健坐在床边捏下来赵向娜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听了两秒，嫌弃地坐在老婆身边跟着看了几分钟的剧，“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我闲得无聊看剧呢，你们不是看球儿吗？进来干嘛？”赵向娜摁停了iPad，不解地望向丈夫。

 

“你到点该吃药了，顺便给你煮了宵夜。”郎健按剂量分好了药片，从保温杯内倒好了温水，又把煲好的银耳汤放在一边，昂了昂下巴，示意老婆可以挨个儿品尝了。

 

“老公，你知道我这个月胖了多少斤了吗？”赵向娜痛苦地咽下了药片，严肃地推拒了那小小一碗的银耳羹。

 

“你体重都不过百，你在这跟我谈什么胖？”郎健见她磨磨唧唧的模样，干脆伸手端过碗亲自一勺一勺慢慢喂。

 

“Tony郎如今又变身护工郎啦？搞得好像我是个四体不勤的瘫痪病人一样。”赵向娜慢慢地咽下口中微甜的银耳羹，又笑着捏了捏老公的耳朵。她这半个月可足足体会了慈禧老佛爷的日子，那叫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无论是渴了饿了还是冷了热了，她老公都跟装了GPS一样全都帮她一手包办了。

 

“不许胡说八道！”郎健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唇，固执地认为这就算是他的一个惩罚。

 

他与她相识了半生，又老夫老妻多年，本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了，却未曾料到，连一个小小的宫外孕都会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哪还敢把赵向娜与方才她胡言乱语的那些病状再联系在一起。

 

“你这还迷信起来了？”赵向娜也无心看剧了，扔开了平板缩进郎健的怀里。刚刚洗净吹干的头发丝还微微存留着草莓香味儿，她感觉到郎健湿润的鼻息正贴着她的脖颈处。

 

门外是哥哥们为了进球而发出的狂热呼叫，门内的夫妻俩静静地享受这瞬间的二人时光。

 

郎健拧着眉，坐在办公室里大笔挥舞着签名，烦躁地扯开了领口试图让自己能冷静一点。

 

今早上他刚醒来，还在厨房里跟着赵向东哥俩儿好地包饺子呢，秘书就来了夺命连环call 催他赶紧回来签文件……郎健一口脏话憋在喉咙里没爆发出来，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如今北京城内处处区域管控，大把的公司业务都已停摆，郎健计划在这段时间内扶摇直上，再重新收购几家对手，一并扩展其他方面的业务……所以，即便他内心仍有诸多不满，也不得不垮着脸拿过家中的通行证出了门。

 

“赶紧的吧，还有什么文件需要我签名？全都拿来吧。”郎健撇着嘴扭脸对秘书说到。他也不是存心为难一个比自己闺女年纪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但，他正好端端的休着假陪老婆呢！就被一个电话就召回上班了，是个人心里都会有气。

 

秘书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从门外抱了一摞的文件夹费劲地走了进来，如释重负地摆在了郎健的老板桌上，又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门，一句废话都没有。徒留捏着签字笔一脸扭曲的郎健，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生闷气。

 

郎健摸出手机给自己满满当当的办公桌拍了好几张特写，一次性地全发给了还窝在家里打手游的老婆。只可惜左等右等地等了十来分钟，微信界面的置顶对话仍是半个未读也无，他心里更是窝火了。

 

「老婆，签完这些文件手会不会断？」

 

「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我」

 

「下班开车经过稻香村，要给你带些零食回去么？」

 

『……要』

 

郎健冲着手机屏幕轻蔑地笑了笑，他和赵向娜夫妻二十年，还能不知道她的弱点吗？果不其然，许是有了零食做打底，赵向娜也良心发现般敷衍地回了几句「辛苦了」、「公司多请些人」之类的安慰之语，虽是有些干巴巴的枯燥之意，但郎健觉得自己还是特别善良地把它归类于【老婆心疼他】这个认知上去了。

 

直到窗外开始日近黄昏，郎健才签完了一堆半人高的文件。他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吐了一口长气，觉得这上一天班比照顾一天老婆还辛苦，他陷入老板椅中认真地思考了几分钟要不要接着休假算了——至少先把春节渡过去。

 

秘书看着肩膀上搭着西服，哼着小调儿走出公司大门的老板，又看了一眼桌上全都签好的文件，觉得刚刚一个小时前给老板娘发微信的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忍不住要下单一杯奶茶外卖犒劳一下自个儿！

 

郎健开着车拐过好几条街道，才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稻香村。如今北京城里处处管控，查健康码查核酸都比得上过去查祖宗三代了。遥遥无际的大马路上，空剩下几辆车子来来去去，仿似一夜之间来到了打工族离去的年夜里。

 

郎健戴着口罩谨慎地看着店里玲琅满目的零嘴儿，十分有求生欲地掏出手机点开了赵向娜的微信朋友圈，她素来口味奇特，前儿个喜欢得爱不释手的玩意儿，过三天就不一定喜欢了。郎健洋洋洒洒地往购物框内装了一些黑三宝、枣花酥、椰妃酥饼与拿破仑……各类零食，想着赵百川前两年查出血糖过高，他也不敢一次性买太多，又匀回去了一些，一一扫码结账后，立马开车离去。

 

郎健一手拎着一堆鼓囊囊的塑料袋，一手捏着手机回赵向娜的微信，还得分神伸出个中指来解锁了赵百川家的指纹锁——某日赵百川出门买菜落了钥匙，寒冬腊月地站在楼道口儿等着儿女回家，财大气粗的赵向阳两个小时后就换了个带密码锁的门。

 

“都到家门口儿了你喊一声不就得了吗？拎着这么多东西也不嫌费劲。”赵向娜趿着拖鞋穿过玄关开了门，顺手想接过郎健手中一堆五颜六色的购物袋。

 

“不用。随便买了点儿东西，三天才能出一次门嘛。”郎健侧了侧躲过赵向娜意图伸过来的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后示意她关上身后的门。

 

沙发上的赵向东闻声从手游的世界里抬起了头，回头看了看走进客厅里‘衣锦还乡’的妹夫，啧啧称奇到：“还以为你真的偷了通行证后自个儿行走天涯去了呢……嗬，你倒还记得你媳妇儿爱吃稻香村儿的拿破仑！”

 

赵向娜笑着往郎健的嘴里塞了颗刚洗过的草莓，笑眯眯地从袋子里哗啦哗啦地倒出一大片零食，差点砸翻了赵百川和赵向阳的棋盘。

 

郎健捏了捏赵向娜笑得开心的脸颊，另一只手放下又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小腿踢了踢正在手游里‘半死不活’的赵向东。

 

“嗬，郎哥真是大手笔哈！土豪妹夫没进错门儿！”赵向东眼睛都发光了，干脆锁了手机屏，伸手从塑料袋儿里掏出来一打啤酒、酒鬼花生、各种类型的卤菜，哈尔滨红肠……与哆啦A梦的大口袋一样，可谓是应有尽有。

 

“今儿晚上 1/4 决赛了，整两盅？”郎健笑着搭上赵向东的肩膀。

 

“你老婆能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输给老爸一局棋的赵向阳凑过来加入了‘打趣妹夫联盟’，与赵向东同时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盯得郎健后脊背发毛。

 

“诶？我真是躺着也中枪！我什么时候管过他？”嘴里塞了一颗果脯的赵向娜心里不平衡了，郎健但凡出门在外，就喜欢把自己塑造成以为「怕老婆」的英雄形象，好摆脱掉所有自己不欲出面的局！她完全什么都没干过，就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悍妇」了。

 

“你看见了没？你老婆不要你了。劝你还是抱着零食，11点来客厅找我们哥俩儿吧！不见不散！”赵向东揽着赵向阳的脖子笑成一团，异口同声地喊出最后四个字的口号，将‘打趣妹夫联盟’发挥得淋漓极致。

 

赵向娜嗔怪地瞪了一眼郎健，弯腰捡起玄关处他买的肉和菜，拎着袋子转身走进了厨房。

 

“你俩别诋毁我老婆啊！——哎可沉了，娜娜你放着我来。”郎健挑着眉，警告地指了指两个‘挑拨离间’的大舅子，转身追着老婆进了厨房。

 

 

爱……

 

——就是在一起吃每一顿饭；

——互相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记得买你爱吃的各种小零食；

——回到家里会交换一个吻；

——任何时候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维护你；

——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