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y have sight,
Few have vision.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柏琳】=续=《Timeless》C9


 

苏星柏×乔子琳



乔子琳接到了琴行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委托老板从意大利订回来的孤本琴谱已经到货,喊她去签收。她拿出新买的麂皮绒擦琴布来来回回缓缓地擦拭着大提琴,连边边角角的细微尘埃都一一拭去,直至完全光亮洁净了,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盖子。

 

苏星柏坐在梁笑棠的车上,一脸痞笑地点燃了烟。敲一樽酒瓶就能换得上位的机会,甚至还能接收国彬的地盘,简直是一举两得……他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当真是不亏。

 

“你这一脸反派得逞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梁笑棠切了转向灯,不经意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苏星柏。他果真是自己最好的工具,只是随便的几个小动作罢了,竟可以挑起帮派之间的内斗,当真不能小觑。

 

“初步胜利咯,”苏星柏吹出一个烟圈,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之上,手中把玩着一瓶冰冻的苏打水,扭过头来严肃地说到:“我都不中意饮苏打水的,阿sir,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今天便利店的苏打水买一送一,少爷。尊重一点就没有,我提议你,不如试下将就一点?”梁笑棠翻了个白眼,少爷就是少爷,当了卧底后,少爷病也不会改的。

 

苏星柏笑着撇了撇嘴,好心情地不跟梁笑棠计较那么多,“我是反派,那你也称不上是正派咯?反派背后的Leader能是好人?”

 

梁笑棠冷笑一声,拧开了苏打水的瓶盖,“那你有没有听过,齐天大圣的背后是菩提老祖?他可是不生不灭,与天同寿。”

 

“哎那就不符合我的专业了……”苏星柏可惜地吹了个烟圈,坏笑着说到:“人人都知道我跛Co是在花圈店工作的,有生意记得光顾我。”

 

“你个衰仔。”梁笑棠没好气地将苏打水扔进苏星柏的怀里,发动了引擎,随即加速开走了车。

 

“wait wait,你开慢一点,”车子驶过中环附近的一座商业大厦旁边的红绿灯,苏星柏瞟见街对面大厦出来一个拎着大提琴的女人,他摇下车窗顺着看向那座灯明几净的大厦,“那座大厦是做什么的?”

 

“中寰历山大厦很高的!”梁笑棠一脸高深莫测地笑到,“那栋大厦里的单位可是做什么的都有,鱼龙混杂。我一时给不了你答案哦。”

 

中寰历山大厦曾是盛天国际旗下的产业,乔江山十年前收购时曾放言这是留给女儿的礼物——如今却早已被拍卖出去,成了这个钢筋水泥城市里最为普普通通的一座办公大楼。

 

乔子琳拎着大提琴,靠在街边的栏杆边,一层一层地往上数去。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这般做法极其幼稚,大抵是,突然想要了解一下这份失去的成人礼,究竟是长着怎样的面容。

 

“喂,衰仔,你的大小姐。”梁笑棠拍了拍苏星柏的肩,努着嘴示意他往窗外看。

 

苏星柏不耐烦地扯下了线帽,摇下车窗,随便一瞥,只见乔子琳捏着手机,旁边放着大提琴,正左顾右盼着什么。

 

“这里是大楼的侧门,但是又不是靠近停车场的侧门……估计她是出错口了。”梁笑棠一脸调笑地嚼着口香糖,暧昧地瞟着苏星柏,好心地解开了车锁,冲他昂了昂下巴。

 

“我这个人呢,是最懂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你快点滚下去,在这里停车久了被拍到,会被我的伙计贴罚单。”梁笑棠不耐烦地指着某处的摄像头,边说边干脆上手解开了苏星柏的安全带,示意他赶紧下车。

 

回应他的是车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好巧,又见面了。”

 

苏星柏缓缓上前,站在正靠在街边打量楼高的乔子琳身边。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忙碌着社团的事情,已经许久未曾与乔子琳见面了。

 

“……好久不见,你在附近上班吗?”乔子琳友好的冲苏星柏笑了笑。自从上次他俩尴尬地提到了许伟琛后,二人就再也未曾见过面。许是未联络的日子太过久长,再也不复过往时的亲厚,她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苏星柏唇边的笑意淡了些许,故作未曾察觉到二人间的疏离,语气平静道:“时间很晚了,你在等车?”

 

“不是,我现在在导航如何回停车场。”乔子琳有些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香港这座钢筋水泥堆砌的城市更新发展得太快,街头巷尾的建筑已经让她这个久居国外的归人找不到方向。

 

“你出错大厦的出口了,”苏星柏叹了口气,靠着墙壁指了指大厦的出口,“这座大楼最近在维修电梯,很多口都封闭了。你应该是跟着导航走错了。”

 

“是吗……我都不知。”乔子琳不自在地捋了捋腮边的头发,她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脚边竖立着的琴盒,又补了一句:“多谢你的提醒。”

 

“那我送你吧,正好我也要走。”苏星柏绅士地伸出手拎起了琴,见乔子琳一副虽不习惯却又未曾拒绝的模样,他更是故作不知地帮她推开了大厦的门。这段时间里,他与梁笑棠做了不少社团内的准备,成日里都绷紧了一根弦,他已经很久未曾有此刻般的松弛与自在。

 

“……好。”乔子琳来不及拒绝,只能跟在苏星柏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大厦。

 

“这个衰仔。”梁笑棠暧昧地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低头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又切换了转向灯后驶入了滚滚车流之中。





“听说你最近在忙着演奏会的事情?还顺利吗?”昏暗的顶灯下,苏星柏优哉游哉地拎着大提琴,询问在自己身后一步之遥的乔子琳。他虽沉迷于社团,但仍旧会三不五时地上网搜索一下古典音乐会的板块,尽职尽责到……梁笑棠日日都嘲笑他。

 

“还挺顺利的。下旬,我们乐团在荃湾大会堂有演出活动……你,你要不要来看?”乔子琳弱弱地问了问,随即又后悔般立刻闭上了嘴。她不是没有警告过自己,苏星柏并不是许伟琛,即便他们二人再相似,他也不是他。

 

可是她却像控制不住般,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

 

“下旬?”苏星柏转头挑了挑眉,暗绿色的安全出口灯令他看不清乔子琳的面容。人在黑暗之中失去了视觉,令其他四感瞬间变得极为灵敏,他甚至能感受到乔子琳的气息,以及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淡淡的,一股甜甜的草莓香气,绝不是 CHANEL 5 号。

 

“如果……如果苏先生要来看的话,我到时候送票给你。”乔子琳紧张得指尖都渗出了汗,她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都不再受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般不正式地说出了邀请。

 

没有邀请函,没有提前约好的地点,连门票都没有……她甚至此刻都看不清他的脸。

 

从小开始就接受精英教育的乔子琳,此刻懊悔到想立刻原地消失。

 

“那倒不必。我可以自己上网买票,就当做支持一下你的事业。”苏星柏笑着打开了安全铁门,大厦内通透热烈的灯光顷刻间照亮了楼道的黑暗。他率先一步走了出去,拎着大提琴顶住自动合上的安全门,伸手示意乔子琳出来。

 

“多谢。”乔子琳先一步走出了安全通道,又想着苏星柏腿脚并不方便,下意识伸手想接过大提琴盒,却被他固执地拒绝了。

 

“我不是废人,乔小姐。”苏星柏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些许,紧了紧手中的大提琴盒,率先一步离去,不愿再看她注视自己双脚的眼神。

 

“sorry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乔子琳追了上来解释。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权利去剥夺他的 gentle 意识,也很为自己方才的莽撞眼神而觉得抱歉。不论苏星柏之前出过怎样的事情,她都不该用探究的目光去看他的双脚。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苏星柏好不容易才再一次见到她,又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与她生气。

 

被叫跛 co 的这些年,苏星柏本都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不论是过去当有钱小开时的跟班,还是自己入黑社会后身边的马仔,都在动乱后与自己拉开了距离……亦或者,前女友姚可可那种怜悯的目光,以及她每月一次准时到账的‘安葬费’—— 用这笔钱,买断与他这个落魄古惑仔的过往。

 

那些过往的变故他自问都可以承受得住,却在触及刚才乔子琳那个眼神后,内心觉得分外酸楚。

 

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多谢。”苏星柏解开了胸前的安全带,他看了一眼黑暗中默不作声的乔子琳。车载音响飘散出浑厚徜徉的大提琴声,二人从中环一路开回他暂住的北角,期间没有再交流过一句话。苏星柏眯着眼想:难道他们的缘分要终止在今夜了吗?

 

“不客气,”乔子琳熄了火,解锁了车子,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笑到:“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闷,开车的时候不喜欢说话。音响里也只有这些无聊的大提琴音乐……希望你不会觉得烦。”

 

“怎么会呢?又有靓女司机送我返家,又可以听歌,是我的荣幸。”苏星柏扯了扯头上的线帽,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梅花糕的牛皮纸袋,“先前无聊的时候在街边随便买的,送给你吃。”

 

“我先走了,Good night。”

 

“多谢。Good night。”

 

苏星柏笑了笑,一言不发地下了车。他站在街边,看着乔子琳的超跑慢慢驶离,最终成了夜路上一个消失的红点。





“你最近约我约得很勤啊,怎么?有仇家追你啊?”梁笑棠一边撸铁,一边笑着打趣正默不吭声打坐的苏星柏。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反正你也很闲。”苏星柏撇了撇嘴,随手举起了一个哑铃。

 

“不是不能找,是你现在还有时间来找我?”梁笑棠暧昧地笑了笑,“下旬你的大小姐在荃湾呢有一场演奏会,你的ex-girlfriend呢,要从 Canada 飞回来……哇,你这么一脚踏两船,好容易就掉进海中了。”

 

“你倒是很了解她们的行踪……不过,我偏偏,不钟意别人这么了解我。”苏星柏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躺在瑜伽垫上,不理会梁笑棠八卦无尽的眼神。

 

“那巧了,我最中意的就是摸别人的老底……不过说真的大少爷,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梁笑棠实在是好奇,也懒得撸铁了,坏笑着凑过来与苏星柏并排躺下,自顾自地做起了分析:“大律师呢,美艳火热,与你有段青梅竹马的初恋情分,又是香港小有名气的大状,台上台下都很有魅力;大小姐呢,出身富贵,清纯无双。虽然家族落没了,但如今名下也有着大把的豪宅、资产,还是那么富贵无双……啧,你还长得像她去世了的暗恋对象,简直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全了。”

 

“哎,我若是你,我也不知道怎么选。”

 

“你都很了解我啊?够了。”苏星柏翻了个白眼冷下脸来,将脖颈上的毛巾遮住了面容,不欲与梁笑棠再讨论下去。

 

“OK,fine,我随口说说,别生气。我冲个凉。”梁笑棠见他面色不虞,觉得今夜的自己也的确是话多了些,随即起身搭着毛巾走进了冲凉房。

 

苏星柏有气无力的摸过身边安安静静的手机,面容解锁后直接进入了空无一物的屏幕主页。没有 message,没有电话,没有WhatsApp,屏幕干净得如同中学生的钱包。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乔子琳独自一人坐在琴房内,不断地回看各国著名的大提琴手的演奏会投影视频,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电脑上写下心得感受。自从许伟琛与乔江山兄弟俩接连发生意外之后,她身边唯一一直陪伴着的,就只剩下那把大提琴了。

 

乔子琳点燃了一盏薰香,又洗掉了手上的护手霜,双手互相摸了摸触感,直到感受到两手些许的干涩,才满意的拿起琴弓架在琴弦之上。她微微地闭上了双眼,沉浸在大提琴浑厚的琴音之中——那是她专属的,独有的私人领域。

 

谁人也无法夺走,谁人亦无法进入。

 

乔子琳睁开眼睛,伸手翻了翻琴谱。其实按照她如今的琴技,早已将这些曲谱都滚瓜乱熟地背进了心里,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参加那般正式的演奏会,她的内心有些微微地打鼓。乔子琳捏了捏拳,甩了甩练得酸软的胳膊,疲惫地将大提琴放在固定器上。

 

乔子琳摸出手机,Whats App 里提示她苏星柏下一刻就上线了。她想起二人之前的对话,又想起自己应承过他会赠送演奏会门票,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从助理那里要了一张电子券。看着邮箱里的未读新邮件,乔子琳咬了咬唇,转发给了苏星柏的Whats App。

 

「先前应承你的演奏会门票」随即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苏星柏此刻正在坐在大排档里与梁笑棠吃宵夜。他今晚喝了极少的酒,听着梁笑棠吐槽着一个叫‘狗头 sir’的人。苏星柏皱着眉,叼着烟擦燃了火,低低地笑到:“听起来他很像是被策反了黑警。”

 

梁笑棠偏过头也擦燃了一根新的烟,眯着眼吹出了一个标准的圆圈,他的手里捏着一个旧旧的银色打火机,‘嚓嚓’的点燃声极有节奏感。他扯开一抹笑意,没有说话。

 

他的这位‘眼线’果真心思敏捷又八面灵通,三言两句就点拨出他曾经的不解。梁笑棠自嘲地笑了笑,他与司徒凯相识多年,曾是警队里出了名的‘斗气好兄弟’,二人也曾互相扶持着办过很多 case,只是在他选择做卧底之后闹了一场误会,彼此间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以往。

 

“那你,可要小心了。”苏星柏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意有所指地碰了碰梁笑棠的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11 Dec 2022
 
评论(31)
 
热度(4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ZIta | Powered by LOFTER